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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近抵达,几近具体,重庆》
杨圆圆
在初到重庆之前,我在网上卖到一本60年代的重庆老相册,这本相册是某电信公司的内部档案,对其在重庆的办公大院以及员工宿舍进行了归档。相册共包含了近三百张照片,所有照片的主体都是建筑,档案的整理者在几乎每张照片下面都标注了相应的街名与街号。
这本整理于50年前的相册,自此成为了我在重庆的步行索引。我以照片下标注的街号作为线索,试图重访这些旧照的拍摄地点。很快我便意识到,这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搜寻——很多街道名称已经发生改变,而几乎所有照片上的建筑,都已消失不见。然而,我依旧前往了相册上所标注的目前依旧可以找到的26条街道,寻找相应的街号,并在周遭区域展开拍摄。与此同时,我的拍摄地点还包括其他两种类型的区域:第一类是在近代对重庆的建设起到重要作用的然而当下已经衰败或已成废墟的三座工厂(二钢厂,九龙电厂,江渝船厂),第二类是几座正在核心地段处于建设中的楼盘工地。
我的意图并非是以一种类型学的方式将过去与当下的图像进行对照,而是通过将拍摄于两个年代、出现在不同媒介(电视以及不同年代的报纸广告)、以及处于不同形态下(建设工地与废墟)的建筑进行并置,并在其中穿插着与建筑相关的人物的图像(肖像、调查文字以及档案资料),以此构建出一系列能够彼此发生对话与关联的图像。我希望这些图像之间可能发生的多重关系可以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络,如同一个万花筒的切面,或许能够映射出这座城市当下(并始终处于改变中)的构成。
杨圆圆的《几近抵达,几近具体,重庆》是她“图片挪用”以及“图像与文学”结合之路的又一次跨越。在素材的运用和编辑上比《在克拉科夫的十日》更为熟练,更接地气。她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去发现城市、了解城市、讲述城市,这已经成了杨圆圆式的艺术语言。而摄影书则是她呈现作品的又一个标志。
——言由(独立出版人,“假杂志”创始人)
杨圆圆的作品完成度很高。制作摄影书时对设计、印刷和装订的掌控是将好的作品以最适当的样子呈现给观众的关键。《重庆》是一个令人兴奋的作品,会期待它的作者来参加工作坊后,会制作出怎样优秀的摄影书呈现出来。
——魏龙文(三影堂教育项目负责人)
杨圆圆的作品在这次摄影书房的比赛中,是少有的几个作品本身完成度就很高的参赛作品之一,作者按照一本重庆老相册中的照片来检索当下面貌,并把一些旧照片、文本、扫描档案、现实人物与图景交织并联,产生关系,以“重庆”为原点奇迹般地构建了一个过往与当下同时发生在同一个节点上的空间,最终,杨圆圆把它制作成了一本酷似旧相册的样书以呈现。同时,在杨圆圆过往的实践里,书的制作也是她作品的组成重要部分。作为一个有关摄影书的评选,综合考虑到作品本身、作品与书的呈现关系两个方面,在投稿的作品中我最为期待杨圆圆可以通过这次工作坊的学习让自己获得更多经验,去完善这本书以及未来以书为载体的作品。所以,最终投给了这部作品。
——王欢(摄影编辑、写作者)
《再见南国》
普通阿杰
《再见南国》这本书没有炫目的效果,却禁得起仔细端详。很难想象摄影师如何在今天拍出这种几乎穿越时间的快照。它们一定是南国吗?一定是中国吗?一定是发生在欧亚大陆上的故事吗?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摄影师本人居然可以用一种游牧在当下语境边境线上的拍摄方式唤起某种近似于“乡愁”的情感,而当我们怀着这种有些许悲伤的情绪再度去看这本不大平整的、朴素的画册的时候,书的“物性”才会再度彰显出来。
——胡昊 (图虫网编辑)
普通阿杰的《南国再见》充满了各种摄影及电影大师的影子,就像他用过的网名一样,松本南国,浦东阿杰……都是他创作态度的表现。但就是这样的态度才是其作品最大的魅力。他将摄影的可复制性、易模仿等特质运用得极为到位。那么多人远离了摄影,他却是不离不弃的一位。
——言由(独立出版人,“假杂志”创始人)
《猫日子》
程新皓
那几年是最艰难苦闷的几年。在确定自己将来不会做化学的同时,又得坚持将自己曾经选择的路走完。每天宿舍-实验室两点一线的生活单调到让人绝望,而那些隐藏的选择只能留在自己心里而无法向他人吐露。忽然间开始羡慕那些遍布在校园里的猫儿们,它们悠然而自得,每天穿梭巡视,甚至常常出现在实验室和教室里,仿佛宣示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我们终将离开,而猫儿们仍将在这里长住。
这本摄影书是我对叙事结构进行的最早的尝试(与之相似的叙事方法在我之后的作品中又有发展,如在《来源不同的时间》中更为复杂和精致的复调叙事)。在其中,我试图将几条线索编织在一起,最后形成关于那段日子的视觉记忆。猫是明面上的线索,而另外两条线索分别是地点和时间:从校园到实验室,到宿舍,再回到校园;而时间则是从开始时的白天,结束于最终的黑夜。
程新皓的《猫日子》记录了自己在中国最好的学校——北京大学的一段学习、生活和友情。作者在使用照相机时,消解了摄影的技术门槛,让阅读者毫无障碍地目击了作者最直接的成长经验。这些照片和人们惯常看到的北大有着巨大的差距,却显得异常真实和沉闷。整本书的不动声色之处,在于用一只猫若有若无地贯穿了编辑的主线,它和那些乏味和不断重复的影像,共同成为每一个观看者都可以回顾的青春。
——严志刚 (图虫网运营总监)
好作品要么感情真挚,要么透着超常的智慧。程同学同时做到了这两点。好比军队可以人多,但一定要团结,看似细碎的照片,但串起照片的是情感。智慧就是我们做每一件事相当于在纸上点个点,初看这些点是毫无关联的,当点足够多的时候,人们才看到点点积累后的轮廓。智慧就是先人一步,胸有成竹,宏大的格局框架早已在脑海里形成。
——曹原(图虫网编辑)
《空气蛹》
郑龙一海
“空气蛹”是日本作家村上春树小说《1Q84》中象征“邪恶力量”的一个意象,在我的解 读里有更多非其本意的的含义。村上的《1Q84》是对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完成于 1948 年的政 治体小说《1984》的某种回应与致敬。 由此可见,文化的传播与演变就像生命体的繁衍与进化 一样,生命体的复制密码是基因,而文化传播的密码则是米姆“meme”(此概念由理查德·道金 斯于 1976《自私的基因》中提出)。人类的文化之所以会在人类意识中复制、辐射、演变都因为 其中这称之为“meme”的文化基因具有的作用力。
此书所探讨的议题并非文化基因的“复制性”,而是探讨文化在长时间流传中的“演变”, 它像一趟跨越文字与图像的文化考古之旅。过程中我发觉文化的“演变”有时会变得非常荒谬,例 如哲学家苏格拉底的一句话:“田野与树木没有给我一点启发,而城市的人们却赐给我颇多教益。” 这句话对反城市化群体是过时且失效的,但是对中国高速城市化进程的当下而言又非常写实。现 实中诸多现象容易让人迷惑和失望,我们的确永远无法抵达真实,我们到底如何界定“真实”? 到底有多少种“真实”?这也正是这个多元世界的迷人之处,这样我们就有“借口”说我们所做 的一切都不是徒劳,因为我们一路在寻找。
日本作家村上春树的小说《1Q84》在某种程度上回应着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的《1984》,郑龙一海的手工书作品《空气蛹》借助了《1Q84》中空气蛹的概念,并试图以蛹的形象来表征文化在不同地域不同时间演变中的具化物(繁殖的形象),以此展开了许多对于“文化流变”这一现象的发问。书的形式则是制作成了一个长折页构成的(单面)手贴,这种形式天然的连续线性结构与作者探讨中“文化演变”的概念非常契合,而在书的编排方式中我们也可以清晰地看到许多影射流逝、时间、文化编码等关键元素有节奏地埋在其中,以此潜移默化地使观看者得以进入到作者的语境里。在我看来,至少作者制作的这本书是有效地帮助了作品本身叙事的流畅性,而不单单是呈现照片本身。
——王欢(摄影编辑、写作者)
《空气蛹》的表现形式丰富。书里的细节——Tracing paper的使用、木片雕刻和图片的结合等,再到整本书的设计、装订和纸张的选择,都很考究。
——魏龙文(三影堂教育项目负责人)
郑龙一海的这本作品让我感到惊艳,首先是一本下了非常大精力所做的书,整本书的所有细节都体现着他的精细和匠心,整本的书的内容围绕着“真实”与“不真实”展开,配合他细心设计的各个细节,让人印象深刻。
——麻小(图虫网编辑)
《致幻》
曾戈
我们自以为对所处的世界熟悉,但现实并不如你所见那般真实可信,表象之下往往隐藏着丰富的内涵,当自己面对“真实”世界时它们却变得异常陌生,置身在幻觉和现实的深处,令我兴奋。然而不得不承认我们一直活在这虚幻的假象中,真实使人变得更加尖锐,美好的事物都容易流走。一剂良药,只有影像,融合了彼时此刻的时间空间,就像电路两端被接通一样交错缠绕为我的眼睛去记录,在下一次爆炸前,我竟一直为之感动。
这组照片拍摄于2012-2015年间,在我所生活的世界里观察到一个并不为他人所挖掘到的、属于我自己的世界,充满了粗糙的、也是即兴的观感。
曾戈的《致幻》再次证明了摄影是摄影师个人与这个世界保守着的共同秘密、一种心照不宣的灵犀相通。这些粗砺、锐利的黑白意象,似乎只有被覆印在纸面上才能慢慢释放出它的生命力。虽然它们在展示着青春旅行的同时,更像是不愿接受现实的一种沉溺。从黑沉沉密不透风的山峦出发,到远方的大海奋力击打岩石激起坚硬的浪花,我终究被这种力量深深震撼。
——严志刚 (图虫网运营总监)
《致幻》是一本试图抽离日常熟知现实的错位图像集。艺术生都管这个手法叫“XX的double”。一本影集翻看过来几乎没有出戏,有些恍惚,有些梦幻,然后酣畅淋漓。可以看出曾戈的镜头语言非常成熟自如,就好像一位纯熟的舞者即兴跳舞,你看不出规范,但他就在抬手时抬,该甩头时甩。
——曹原(图虫网编辑)
曾戈的照片常给人以一种与世隔绝的沉浸感。从打开书页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跟着作者走上了一段孤独而隐秘的旅途,去探寻一系列暧昧不明的日常罅隙。如果将摄影的类型比作音乐流派,这组作品则让我联想到后摇:它们不需要文字辅以阐释,自有其沉默且暗涌的力量。
——杜扬(图虫网编辑)
《Riverside》
雾月
河流总是沉默不语地从城市身边流淌而过,它见证着城市的变迁,也守望着岸上人们的生活。我自幼喜爱一个人玩耍,在江边成长的经历也使我更愿意把河流视作我的故园,而如今的我也爱在生活的空隙中独自漫步于城市的河边。我到过的城市大都有河水流过,河水汤汤,不舍昼夜地滋养着城市。然而,在我的心灵深处,城市总归是远的,或者说,我宁愿走远。
我已经习惯在与城市若即若离的岸边散步,驻足停留的时候,偶尔也能望到远处城市的轮廓,冷峻的混凝土建筑依稀可辨,它们正一路高歌猛进,向着远方的田野进发,似乎永远都不会停下来似的。现代社会,空间已成了权力争夺的主要资本,而河岸也早已失却了往日的温存,成了焦土遍地的“战场”前沿,四处静默陈列的,或是被夺取的领地,或是被遗忘的旧物,那些不协调的景物总在此处相互交织与纠缠,似乎等待着这场惨烈战争的最后清场。
面对这一切,河水却还是保持沉默,只是兀自流淌着,而在岸边生活、劳作与往来的人们早已对这种 “巨变”熟视无睹。面对“狼藉”的河岸,人与此地此景的关系也仿佛从未像今天这般疏离,然而我却知道,就在我与河岸的种种细节的对视当中,河流的温柔才会渐渐显露出来:这里是人们日夜劳作的工场,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此处的河岸是宁静无声的,却又如同风雨,它毅然阻挡在人们现实与精神世界的交汇处,人们竭尽全力往来于其间,用时间的磨砺和岁月的沧桑换一片宁静的栖息地,一如内心的船只在浩瀚波涛中寻找靠岸的方向。正如眼前的所见,这正是一个看似无声却不宁静的世界,彼岸终究还在遥远和未知的某处,或许它更像是一个内心空缺,这个空缺只待每个人自己去发现、去填满、去越过。
与时下流行的景观摄影的陈词滥调不同,《Riversid》的力量并不在浮于表面的视觉冲击力上,而在于对于人与河岸这一主题的深挖和解答。当临近终章,空置的戏台和望向远方的女孩依次出现的时候,我们又一次强烈地感到了摄影师对场景及场景与表意之间的关系那种异于常人的敏感度。
——胡昊(图虫网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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